卡梅隆修士的救援行动
“我完全不明白为何事态竟然如此之糟糕,”院长研究着修道院会计卢休修士刚刚送给他的一份报告。“今年我们收到的善款连往年的一半都不到。”
“电费账单是当务之急,”卢休修士点头回复说。“如果下周二前电力公司收不到370.49英镑,他们就会切断修道院的电力供应。”
带着忧郁的心情,院长步入高级牌室参加周四的晚间双人赛。早期的一轮他对上了亚雷修士和迈克修士,下面是他们打的第一副牌:
所有人都参与了叫牌,而院长最终达到了一个
小满贯定约。亚雷修士首攻
3,院长审视着明手摊下来的资产。粗略看来,飞
似乎是成功的唯一机会。然而得益于亚雷修士愚昧的首攻指示加倍,这条路线断难成功。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院长用
A赢得第一墩后连吊了四轮王牌。当他继续拿
AQ时,两防守方均有跟出。接着他用
K回手,东家告缺,再打第四轮
,明手垫去一张
。此时的残局如下:
现在院长拿他手里最后一张王牌,明手扔掉
10,等待坐东的迈克修士选择他的垫牌。迈克修士无疑不能承担弃掉
K的后果,否则暗手的小
将成为定约人的第12墩。不管喜欢与否,他都只能垫掉一张
。
以一种终身大师的姿态院长连打
A和Q,西家K得牌。而当东家的J在这一墩上被钉死时,院长带着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转向他的左手方。“也许能劳您大驾回一张
到明手?”他趾高气扬地指着明手的
10说道。
亚雷修士完全如院长所期望的那般回牌,于是满贯定约做成。院长快乐地靠向椅背,暂时忘记了修道院所面临的财政问题。即使以他自己的标准来看,这副牌的做庄手法也称得上是一个精妙的杰作。
“你知道自己多半处于首攻位置上,那么加倍4
的意义何在?”沙维修士向亚雷修士询问道。
“我拿着
K坐在A的后方,”亚雷修士回答说。“我的同伴则拿着
K坐在你的A后面。他既然做了一个首攻指示加倍,那么我理应跟进。根据英吉利桥联的规定,搭档双方必须使用同一个约定叫。”
“如果你不动声色地pass,院长将会飞
K,”沙维修士坚持道。
“我对此无能为力,”亚雷修士宣称道(原文做赛斯特修士,有误——译者)。“规矩就是规矩。”
牌局继续进行着,几轮过后院长对上了理查德修士和他那肥胖的搭档,赫伯特修士。
“你鼓吹王牌首攻的畅销书是否已经写作完毕?”院长问道。“如此有价值的观点岂能让全世界的桥牌迷们等待得望眼欲穿?”
“牌例搜集工作已近尾声,但我发现将其编篡成书却颇为困难,”赫伯特修士回答。“王牌首攻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而要向别人解释清楚在某副特定的牌上这个首攻为什么会有效则不是那么容易。”
“对此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院长宣告说。“王牌首攻通常都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此话大谬不然,”赫伯特修士反驳道。“在我精心挑选的每一副牌例里,王牌首攻都是能击败定约的唯一选择。”
他们发了下面这副牌:
叫牌过程极为简洁,而院长首攻
10来对抗
小满贯定约。理查德修士暗手A得牌,把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如何避免输掉一墩
上。明手将吃
的路线显然前景黯淡,因为西家在这门花色上肯定是双张,可以抢在明手前头将吃。
K倒是可以提供一个垫牌,但如何才能取到它呢?
理查德修士很快发掘到了一条值得一试的路线,第二墩牌他从手中打出
Q。如果某个防家用K赢得这墩,明手的
J就可成为一个进手。
院长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
Q,最终允许它得墩。理查德修士于是拿掉
A和
K,接着出
3。当院长用
5将吃时,明手扔掉一张
。防守方此后无法阻止主打者明手将吃一次
,很快满贯定约就做成。
沉重地叹息了一声,院长把这个糟糕的结果录入他的计分卡。主打者出
Q是相当漂亮的一招,而对院长来说,恰好碰上一个有能力发现这个打法的庄家则是专属于他的坏运气。
“我想王牌首攻可以击败定约,”理查德修士评论道。“你照样缓拿
Q,并抢在明手之前将吃第三轮
。接下来你就可以移除明手的最后一张王牌了。”
“我的书又多了一个极佳的素材!”赫伯特修士欢呼道。“正如我在第六章里阐述的那样,对抗满贯时首攻王牌通常是最佳选择。请允许我将这副牌记录一下。”
院长将手中牌插入牌套,招手示意将下一副牌传过来。“
首攻在我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他驳斥道。“在这样的叫牌进程下谁能猜到明手居然有将吃价值?”
“如果每次听到类似借口就能拿到一个英镑的话,现在的我已经是百万富翁,”赫伯特修士微笑着抄录下牌桌上剩余的牌张。“只需首攻一张合情合理的王牌,你完全无需担忧明手是否有所谓的将吃价值!”
在下面几轮里院长的运气转好,而在看到杰克贝修士和华莱士修士来到他的桌子后更有信心再获取两个顶分。85岁高龄的杰克贝修士脸色灰白,缠绵病榻已有数年之久。
“很高兴看到你再次出现在牌室里,”院长努力堆出一个欢快的笑容。
“坐在这里只是活受罪,”杰克贝修士回答说。“我倒是宁愿躺在修道院医务室的床上,无所事事地盯着天花板。”
沙维修士轻轻拍了一下老修士的肩膀以示安慰。“只要在我们身上拿到两个顶分,我敢保证你会立刻改变这个想法!”
在这轮的第一副牌上,院长拿到了一个
8张套:
在院长叫出4
后,杰克贝修士充满信心地加倍。他手中有确定的三墩牌,而同伴还做了开叫,没有比这更明显的惩罚性加倍了!他首攻
A并继续出K,失望地看见院长将吃了这一墩。怎么回事,主打者竟然只有一张
,他的运气岂能如此之差!
院长打
A,发现东家告缺,于是继续出
Q送给西家的K。尽管仍然认为自己的加倍完全合理,杰克贝修士却发现防守的前景不容乐观。他的同伴在前两轮王牌上跟的是
2和5,很显然在这门花色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大牌。看上去唯一的希望是同伴手里拿着
AK。
杰克贝修士转攻
3,东家上A并打落定约人暗手的K。现在转攻一张
提升了西家的王牌10,加倍的4
定约最终一下。
“好几对牌手打宕了4
,但都没有被加倍,”沙维修士检视完传过来的计分单后报告说。“我恐怕这是专属于我俩的一个底分。”
“漂亮的加倍,同伴,”华莱士修士赞扬道。“这个好分数来得正是时候。”
“你必须阻止东家进手,”沙维修士继续说道。“在第二轮
上垫掉
K如何?”
院长眯起了眼睛。以主的名义起誓,沙维是对的!如果他这么干的话,最多丢失两墩
和一墩王牌而已。
杰克贝修士满意地注视着计分卡上的+200分。“只要你稍微细心一点,我的这个顶分就变成你的了。你是否故意打错以取悦我?”
“请允许我保留一点属于自己的秘密,”院长俏皮地向杰克贝修士眨了眨眼睛。
当晚牌局接近尾声的时候,院长对上了见习修士中的头号搭档,卡梅隆修士和达明修士。他们发了下面这副牌:
院长首攻
Q,卡梅隆修士观察着摊下来的明手牌。毫无疑问,防守方是绝无可能让他将吃到一墩
的。让送第一墩
,而院长从9XX的王牌中换出小的话,那又是一个值得大肆吹嘘的故事。不过这类好事通常只会出现在梦境里。
卡梅隆修士很快捕捉到了一个真实的机会。他拿进第一墩
,然后连打三轮大
。当两防家都有跟出后,他续出手里的第13张
。
院长用
9将吃,卡梅隆修士乘机扔掉明手最后一张
。
8赢得王牌回攻后,主打者可以兑现
AK把暗手的
输张全部垫掉而完成定约。
“我们可以击败这个定约,”沙维修士评论道。“只要你首攻
9,明手将永无进手之日。”
“也许你期待我在攻出这张牌的同时还能耍杂技,倒立着用脚应付空中的六个球?”院长喘着粗气反问道。
“小王牌不起作用,”沙维修士跟完全没有听到这讥刺之语一般继续道。“明手8得牌,
垫两个
,那将是更糟的结果。”
“我能说的是我的注意力此刻根本不在桥牌上,”院长宣告说。“修道院的财政状况才是我最担心的。”
“是的,我从卢休兄弟那里听说了,”卡梅隆修士说。
院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卢休修士竟然向一位见习修士透露如此机密?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见习修士从他的教袍里掏出一张国民西敏寺银行的支票,上面已经填好了370.49英镑的数额,只是收款人一栏仍然留白。
院长扫视着这张支票,仿佛它是一件重见天日的圣物。“你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笔钱的?”
卡梅隆修士低下头,不敢直视院长的眼睛。“呃...这笔钱来自互联网。”
“你是说互联网银行?”院长追问道。
“不是,我最近在一个扑克网站挣来的,”卡梅隆修士鼓起勇气说。
“你在赌博?!”院长目瞪口呆地问道。
“不是赌博,”卡梅隆修士否认说。“这个网站每晚都举办一些扑克比赛。你只需交纳报名费,头几名的牌手可以赢得奖金。两天前我得了一个第三名,赢了700美元。”
院长停下来以消化他所听到的话。要是圣提特斯知道他的一个见习修士每天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秘密赌博,一定会气得在坟墓里打滚。然而在大萧条的时期,当慈善捐款已成涓涓细流难以为继,偶尔破例亦无伤大雅。
“听起来这个网站运行的方式更像复式桥牌而非赌博,”院长最终得出结论。“Cui finis est licitus etiam media sunt licita。当然我并无奢望你们两个小家伙能听懂哪怕一个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沙维修士愉快地点着头告知两位见习修士。“说得好,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