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恰当的对手

“我已经得知了卡哈兰金杯赛第二轮的对手是谁,”院长研究着他手中的一张对阵表。“我们将在主场对阵哈格里夫斯队,从未听说过这位仁兄的名字。”

“我也一样,”沙维修士回答。“地址在哪里?”

院长巡视着队长们的地址列表。“原来如此,南汉普顿大学,算是我们的老对手了。偶尔会有一些灵光闪现,但基本上对桥牌毫无概念。如果三节后不能让他们弃权认输, 我将深感失望。”

两周后的比赛日,一辆蓝色的罗孚跑车停在了修道院门外。院长从二楼的窗口放眼望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对手全部由年轻姑娘们组成,这倒也罢了,她们的衣着 品味简直低俗到了极点。难道她们不知道比赛的地点是一座修道院?除此之外,几乎可以肯定沙维修士在比赛中将无法集中精神。众所周知只要和女性稍有关联的事物都会对他构成困扰。

来访者很快在正门受到了欢迎。“您就是院长吗?”法比亚·哈格里夫斯问道,她的牛仔短裤终结于膝盖上方12英寸处。

“是我,”院长回答说。“我们这里是古老的圣提特斯修道院......不是某加勒比海滩。”

“我们对此毫无不适感,”黛比·洛克-泰勒说。她向前走了几步,以崇拜的目光打量着修道院的回廊。“多美妙的建筑啊,是不是?”

在任何圣提特斯见习修士有机会瞥到四位女郎之前,她们已经被飞快地领进了高级牌室。比赛开始后不久,院长桌上出现了这么一副牌。

院长偷偷地凝视着身材纤细的南家,她有着令人惊讶的淡紫色眼珠。沙维的视线一定很难从这些对手们身上移开,他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最恰当的时候。 空气里同时还弥漫着醉人的香水味。茉莉花味道的,是不是?时光仿佛倒流了四十年,让他回想起了进入神学院修习前在吉尔福德网球俱乐部约会过的那位红发女郎。 她叫什么来着?简?

“该你首攻了,院长,”沙维修士提醒道。

“哦是吗?”院长一瞬间回过神来。

他首攻10来对抗满贯,年轻的主打者暗手得牌。她接着吊了两轮王牌,然后用 略为失望的神情研究着明手。12墩牌的机会在哪里?如果西家原始牌型是2-7-3-1且持有QJx,她就可以用第三轮 投入他,逼迫他回出到庄家的间张结构,而输张 则可以垫在第13张上。

法比亚从手中出小来测试这个打法的可行性。当院长跟出后,定约人必须 摒弃她原来的计划。如果西家的阻击保证7张,他已绝无可能持有3张。于是她继续 兑现两个大牌,颇有兴味地看到院长跌出J。中局形势如下:

主打者现在打A和Q,投入院长。当他只能回出时,明手王吃,暗手垫掉最后一张。 接下来上的王吃飞牌建立起了一个赢墩,解决了庄家的失张,满贯定约完成了。

院长眯起了眼睛。他早先关于对手“偶尔会有灵光闪现”的评语无疑证实了他的预言能力。当然对这副牌而言,此路线几乎是唯一的成功之路。像卢休和保罗这样的冒叫大王 肯定不会错失这个满贯,平牌是必然的结果。

“如果他让Q得牌会怎么样?”穿着一件几乎透明黄色T恤衫的维多利亚·吉尔问道。

“我会宕一个,”她的同伴回答。“不过这是个很难发现的防守。”

“我的确给了你低花上的张数信号,”沙维修士不怎么识趣地说。

院长在脑海里回想着终局。老天爷,她们说的是对的!如果他简单地让过Q,主打者将在低花上各有一个无法避免的输张。 难道是他自己被年轻女性的出现扰乱了心神?尽管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他做出如此糟糕防守的唯一原因。上一次他犯类似错误是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在另一张桌子上,卢休和保罗也正在艰苦地对抗他们的对手。

卢休修士首攻Q来对抗无将满贯。保罗修士贡献出他的2显示他在这门花色上是奇数张。 黛比·洛克-泰勒,一位个头颇高的女孩,用学术研究的态度扫视着明手。只有11个大牌赢墩,而西家用QJ领头的花色争叫,标明了A 应在其手。她该如何应付?

如果西家持有6张,他将肩负起守卫这门花色的重任。连续兑现低花上的9个赢墩将逼迫他垫成双张和 单张A。接下来只需从手中送出小即可建立起K。然而年轻的 主打者并没有忽略东家的2信号。在明显是5-3分配的情况下,第12墩牌的前景并非特别明朗。不管 怎么说,现在除了先拿低花赢墩外也没有其他选择。

定约人暗手赢得首攻,兑现4墩,接着连拿她的,出现了下面这个残局:

当黛比兑现最后一个赢墩时,卢休修士已经看出他如果垫的命运。寄望得到最佳结果,他扔掉了 10。明手垫了一张,而保罗修士意识到自己已别无选择。卢休放弃了 上的护张,因此他必须看住,不得不垫掉J。

黛比停顿下来检查她的计算。东已经垫过9和J,现在手里还剩一张。这张牌几乎不可能是A,否则 西家的争叫只有5个大牌点。而且就算东家拿着单张A,对她也没有任何帮助。唯一可行的路线是指望东持单张Q。

定约人出给明手的K,同时清除掉西家的这门花色,然后从明手引10。其余三家飞快地跟出Q,K,A。 在第13墩牌上卢休修士不得不回出7,送给庄家的8最后一墩,满贯做成。

“你的8大了?”北家尖叫道。“真是高明的打法。”

卢休和保罗互望了对方一眼。这位坐南的年轻女士误打误撞地完成了一个钳式挤压,让卢休修士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已读过所有关于挤压法的专著,他从未在实战中 有机会打出这个妙招。让机会落到一个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头上简直是一种耻辱。

黛比向她的同伴报以微笑。“在西家争叫后,定约的前景并不是很美妙。”她解释说。“由于A明显位置不对,钳式挤压是唯一的机会。”

院长不快地发现修道院队在第一节结束后竟然落后了18IMPs。“不能因为对手根本不会打桥牌,”他告知队友们。“就意味着我们自己可以松懈。”

“她们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差,”卢休修士回答。“那位高个女孩在和我们对抗时表现得很出色。”

院长透过镜片的上方望向卢休修士。“听着,一位19岁女孩打得很出色的对应说法是我们队伍中的某个人在梦游。如果下一节我们不能获取40IMPs以上的优势,逼对方 提前认输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二节双方互换了对手,院长现在有机会和连卢休都击节称赏的年轻女郎交手。不得不承认她有着惊人的美貌,和摄人心魄的栗色头发。毫不奇怪卢休会失去判断力而大肆赞扬她的 打牌技巧。

几副平淡无奇的牌过后,出现了这么一副牌:

沙维修士选取了尽可能安全的10作为首攻来对抗6NT定约。黛比·洛克-泰勒审视着明手摊下的富裕资产。12墩牌 似乎不在话下,但是低花上令人烦恼的堵塞让定约人不太容易全部兑现它们。如果是3-2分布,一切问题都 迎刃而解。退而求其次,只要是3-2分布也足以完成定约。她可以先兑现明手的两个大牌, 然后超拿第三轮进暗手。

主打者明手赢得首攻,接着兑现了另一个顶张。东家第二轮 告缺,垫去一张,定约人的一条生命线断绝了。黛比继续拿掉明手最后一个 大牌,然后打KJ,暗手用Q超吃进手,此时西家也示缺。第四轮 打出时,各家剩余的牌如下:

庄家现在兑现最后一张,明手扔掉7。院长,坐东,不能承受垫一张 或是一张的风险。无论喜欢与否,他都必须垫掉2, 从而切断了他与同伴之间的联通。

黛比停顿下来评估当前的局势。东家已标明持有双张。西家有局时的阻击叫肯定保证7张, 因此东应该还有4张。除非西家的单张正好是J,她应该能安全地让送一墩 给东。

当主打者从手中引出时,沙维修士无可奈何地跟出4。“请出小,”黛比指示道。

院长用J得牌,意识到回会让明手取得剩余全部的墩数。他选择出脱手,但正如他 所恐惧的那样,同样无济于事。定约人暗手A拿,出第二张进明手兑现,满贯 定约做成。

院长觉得自己好像处于一个怪异的梦境中。这女孩真是一位大学生吗?她更像是一位美丽的外星人,体内早已有编好的程序使她每一轮都能打出致胜的牌张。 这是唯一合乎情理的解释,否则一位年轻的女孩,她的大腿显然超出她的智慧,竟然可以展示出如此高超的技艺,显然是不合符逻辑的。

首攻可以击败这个定约,”黛比评论说。

院长闻之一振。有多少次类似局面后沙维总是做出这样的评论?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自己酿的苦酒。“我通常不会主动指出来,”他告知定约人。“ 当明手摊下来的那一瞬间,我真希望看到的是一张。”

几副牌过后,19岁的年轻女郎叫到了一个有局方的成局定约。

北家将她同伴15-17点的无将加叫到三阶水平,沙维修士则以2首攻开始他的防御。院长A赢进 后停顿下来考虑下一步行动。

沙维修士最多只有3点牌,因此他的不可能是KJXX,如此一来继续出的危险是非常明显的。 主打者可以用K得牌后扫清。即使他握住A一到两轮也无济于事,因为明手的 A就是兑现长套的进张。

院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假使沙维或任意一位女大学生坐在他的位子上,可能都已经回出将定约送成。但在他这样一位 特级大师看来,正确的防守无疑是精彩绝伦而又显而易见的。他必须立刻出K顶掉明手的A!接下来他就可以缓拿两轮 来切断南北方的联通。

第二墩院长转攻了K,被允许得墩。他毫不思索地续出Q,明手A赢进。定约人出小 到手里的J,然后引第二轮给明手的K,西家垫一。 院长放过这一墩后的残局如下:

黛比看出现在继续扫清已毫无意义。因此她换出给手里的J,接着兑现三墩 ,最后用第四张脱手,投入西家。沙维修士不得不回出 到庄家的KJ间张结构,送给她第9墩牌和整个定约。

“不是最好的,院长,”沙维修士评论说。“K换攻很不错,但得牌后你应该回到上来。”

定约人点头表示同意。“你们可以拿到3墩,一墩和一墩。”

院长一边把牌插回牌套,一边回想着整副牌的进程。他的防御是否过于草率了?当时继续攻击明手的A进张似乎是再明显不过的 打法。正当他们准备继续讨论时,突然高级牌室外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对这一干扰深表欢迎,院长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六七个表情无辜的见习修士。

“有何贵干?”院长沉声问道。

“能否旁观你们的比赛,院长,”被推举出来发言的达明修士说。“有机会从你和沙维兄弟这里学到点东西对我们来说是极有价值的经验。”

院长走出到门外的长廊里,以确保他的声音不会被其他牌手听见。“上周罕布什尔联赛我们对阵凯奇堡队时你们怎么一个都没来?”他质问道。“而当今天的对手是一群 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们时,天晓得是什么原因激发了你们的求知欲。”

“有多暴露,院长?”亚当修士打破沉默问道。“我们其实真的不知道你在跟谁打牌。我们只是想从旁观中提升自己的桥牌技艺而已。”

“一派胡言!”院长吼道。“如果你们闲的发慌的话,去向扎克兄弟报道。我敢肯定他会给你们派一些事情做。”

重重地关上身后的大门,院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向两位年轻的对手轮番报以微笑。“上一副牌我使用的打法称为‘梅里马克妙招’,”他宣告说。“在这一局势下呃......颇为不幸地 未能成功,但......你们一定会对此印象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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