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教区访问

院长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他面前的英国桥牌杂志。“这肯定是印刷错误,”他喊道。“文章里说下一次同场双人赛将颁发国家级绿色大师分。”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坏处,”卢休修士说。“这些赛事可以吸收到相当多的慈善捐助。”

“确实如此没错,”院长争辩道。“但这对那些在顶级赛事里拼死搏杀来积累绿色大师分的牌手们太不公平了。”

“你是指在温彻斯特体育中心举办的绿色大师分瑞士制队式赛?”卢休修士问道。“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区别。”

“我是在回忆我们这些年在金杯赛上取得的成功,”院长继续道。“还有曾经在春季大赛上获得过队式赛亚军。”

“这都是20年前的事儿了,”卢休修士对此报以微笑。“那时候我们比现在要强得多呢。”

院长把视线重新转回到杂志上,注意到文中提及的慈善双人赛时间正在今晚。真遗憾他没有早点看到这篇文章,现在已经 来不及在修道院组织一场预赛。在有绿色大师分奖励的情况下,这个赛事可能会登上英国桥牌杂志的封面,而不是默默无闻 地呆在第13页上的一个小角落里。也许他们正在奈瑟沃洛普村的教区礼堂里举办预赛,沙维修士仍然在病中,但格雷斯修女可能愿意 再跟他搭档一次。他们在修道院双人赛取得的第五名并不是很成功的合作,但奈瑟沃洛普那里的参赛者水准也远非最佳。

当天晚上,院长和格雷斯修女准时来到了奈瑟沃洛普村的礼堂外。一番等待过后,院长终于站到了报名队伍的最前面。 “您似乎不是会员?”艾瑞斯·帕杜询问道。“那样的话是每人4英镑90便士。”

院长皱起了眉头。仅仅是一个小地方的双人赛而已,他们怎能收取如此高昂的费用?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是腰缠万贯的富翁吗?格雷斯修女 似无支付属于她份额的愿望,他只能无奈地和钱袋中一张十镑的纸币挥手告别。

艾瑞斯注意到了院长的不情愿态度。“所有这些钱都将被用于赈济目的,”她补充道。

“的确如此,”院长回应道。“我很乐意尽力奉献。”

“您可以把自己的大衣存放在酒吧那边的衣帽间,”艾瑞斯继续说。

院长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他的大衣?这个女人难道此前从未见过僧侣穿的教袍?如果他真的把教袍脱了下来,她和整个屋子里的其他所有女人恐怕 都会立刻吓晕过去。

比赛开始后,下面是早期的一副牌:

当两位陌生的来访者叫到自己最好花色上的小满贯后,格莱迪丝·默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通常情况下她会毫不犹豫地加倍,但考虑到对方是 终其一生都在为他人奉献的两位神职人员,这似乎并非礼貌的待客之道。“该我首攻吗?”她最终问道。

格雷斯修女用暗手的A赢得首攻并出一小王牌给明手的A,东告缺,垫了一张。 “他们总是在慈善双人赛上发这种无聊的牌,”她微笑着评论道。

院长则感到不是那么有趣。在通过极佳的叫牌程序达到一个完美的小满贯后,很显然他们理应得到高额的比赛分奖赏。这些慈善双人赛的组织者们有什么权力 明目张胆地给弱手们送分,尤其在还颁发绿色大师分的情况下?

格雷斯修女拿掉AK,又兑现了K,明手垫。 明手将吃一次后连出KQ,暗手A超吃。再次将吃 达成如下残局:

“出一张,雨果,”格雷斯修女要求道。

东家用Q盖上,但却有点不高兴地发现她的同伴将吃了这墩牌。格雷斯修女暗手10赢得西家的王牌回攻,接着交叉将吃取得剩余的全部墩数,满贯定约做成。

“我的Q大了,同伴,”薇妮弗雷德·哈里斯关切地询问道。“不知你是否注意到?”

“是的,对不起,”她的同伴回答。“但略微有点尴尬的是,我手里只剩王牌了。”

“你们对此无能为力,”格雷斯修女说。“在实际牌张分布下我很难不取得12墩。”

院长欣然在他的计分卡上填入这个在全国范围内都几乎一定是顶分的分数。即使比赛才刚刚开始不久,他似乎已经看见了绿色大师分在向他招手。

一两轮过后,两位圣安德鲁教堂的忠实信徒抵达了院长的桌子。“欢迎来到奈瑟沃洛普,”戈登·克罗斯皮斯致意道。“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机会参观过 圣安德鲁教堂?我们对里面的撒克逊壁画感到非常自豪,这是英格兰现在所仅存的。”

换攻不起作用,”院长说。“她押上A,然后飞。”

“这些壁画的年代要追溯到11世纪,”克罗斯皮斯先生继续道。“它们能保存至今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应该做的,”院长得出结论。“当然她也许会打错。”

克罗斯皮斯先生和他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他们拿起下面这手牌:

克罗斯皮斯太太对这两位穿着怪异的对手居然叫到3NT感到相当讶异。她自己手里有9个大牌点,而她的丈夫还做了有局方的争叫!即使他是 最低限的11点,双方的实力也大致相当。对手们肯定在叫牌上出了什么误会。

克罗斯皮斯太太加倍结束了叫牌,然后首攻9。“没有太多大牌实力,”院长摊牌时评论道。“但我 希望可以拿通。”

“加叫到局是显而易见的,”格雷斯修女喃喃地说。“出小牌。”

格雷斯修女用A赢得东家的Q,然后停顿下来思考她的路线。看上去现在立刻出J 飞牌是很自然的打法。如果飞失,她还可以用8回手来兑现手里的赢张。 且慢,如果飞中了呢?那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暗手了。正确的打法是在飞之前再兑现一个 赢墩。

格雷斯修女拿掉K,接着从手里打出2,示意明手出J。

克罗斯皮斯先生Q得牌,回出第三轮。格雷斯修女J得,兑现低花上 的全部赢墩,正好拿到9墩牌。

“你的争叫并没有相应的实力,戈登,”克罗斯皮斯太太冲着她的丈夫发火道。“在有局的情况下,只要你介入叫牌我就必须信任你而加倍。我有9个大牌点!”

“当你兑现K的时候,我一度以为你给了我们机会,”克罗斯皮斯先生转向格雷斯修女说。“没想到你在我们的花色 上居然有3个止张。”

“如果我没有兑现第二个赢张,你就可以击败我了,”格雷斯修女回答。“只要你不拿Q, 我将永无回手的机会。我只能拿到6墩和两个A。”

克罗斯皮斯先生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这些陌生人究竟是谁?今晚举行的是慈善双人赛,而不是变装舞会。他们穿着这些花里胡哨的服饰到底想要干什么?

随着比赛的深入进行,越来越多的好分数源源不断地进入了院长的计分卡。在倒数第二轮上,两位年长的绅士来到了院长的桌子。

“我以前和你打过,”亚瑟·埃利奥特把他的手杖靠在椅子上时说。“你是圣提特斯修道院的院长,是不是?”

院长很高兴终于有人认出他了。身为这个郡里的顶尖好手,他一直讶异于在前面的比赛里竟没有一个人向他致意。

“你也许还记得我打成的那个3NT,”埃利奥特先生缓慢地坐进西家的椅子。“当明手摊牌时我根本不认为自己有机会。”

“我恐怕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院长答复说。

“你一定能想起来,”这位老人继续道。“这是15年前布莱恩和我参加温彻斯特的绿色分瑞士赛时发生的事。你把你的错误防守 归咎于同伴的信号。”

院长沉下脸来看着他的对手。难道这个老家伙没有意识到老年人的记忆总是存在偏差的吗?“你肯定把我和某人搞混了,” 他断言道。“是我先叫牌吗?”

希望院长有好的套,格雷斯修女在3后直接使用了 罗马关键张问叫。此后她推进到小满贯,首攻是K。

“实力可能欠缺一点,”院长摊下他那不怎么样的明手牌时说。“但我拿着4张王牌支持,不太愿意通过不叫。”

“当然不能,”格雷斯修女粗声粗气地回答。“没关系,谢谢你。”

她用A赢得首攻后把注意力转到王牌的处理上。很显然应该从兑现王牌K开始。如果西家第一轮 跟出Q或J,那么从概率上来说,下一轮对东家飞牌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不仅仅是因为限制性选择的缘故,西家持有7张 的事实也建议他持有短。“请出王牌K,雨果,”格雷斯修女要求道。

第一轮王牌上并没有大牌跌出,而东家下一轮告缺,垫了一张。格雷斯修女暗手A得牌,停顿下来评估剩余 的机会。她可以将吃明手最后一张,剥光西家的红花色,然后出王牌投给西家,他不得不给主打者一吃一垫。 然而除非西家的牌型是极不可能的3-0-3-7,明手的第13张可以做大,否则她仍然少一墩牌。等一下... 也许东家会在一吃一垫的回牌上受到挤压。

格雷斯修女兑现A并接着向明手引小,西家都跟牌。然后她将吃 明手最后一张回手,拿掉A后继续出3。 西家当然不愿意用他的大王牌将吃一个输张,垫了一张。明手K得,随后格雷斯修女用王牌投入西手。此时 的残局如下:

当西家回出时,格雷斯修女明手垫,准备暗手将吃。可怜的东家在此时 遭遇到了极不寻常的自杀性将吃挤压。如果他弃,主打者就可以明手将吃一次, 然后用Q回手来兑现树立好的。最终他决定垫一张, 格雷斯修女暗手将吃,拿掉Q,接着将吃入明手兑现8, 满贯定约做成。

院长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到底是格雷斯修女简简单单地打成了这个满贯,还是防守方明显缺乏努力所致?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在她的计分卡 上填写着得分,好像她除了吊光王牌外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就声称了定约。“你这副牌打得极为出色,”院长由衷地赞赏道。

“在他们阻击叫后事情通常会变得容易,”格雷斯修女回答。“东家注定要受到挤压。”

亚瑟·埃利奥特一脸崇拜之色地注视着瘦弱的修女。她真的对自己的同伴实施了挤压吗?他在报纸上读到过这类高深打法,但此前从未在牌桌上 亲眼目睹过。当然,在奈瑟沃洛普这样的小村子里绝不会发生这样的神迹。

院长开着他那辆老旧的莫里斯轻型车和格雷斯修女返回修道院时完全无法藏匿自己的兴奋之情。“绝佳的一节!”他高喊道。“我们现在一定 进入了全国前20名。而只要是前10%的牌手都可以拿到一整个绿色大师分。我稍后会将大师分证书邮寄给你。”

“没有必要,雨果,”格雷斯修女回答。“在圣希尔达我们并不关心此类世俗之事。”

“你在开玩笑吗?”院长猛打方向盘以躲避一只从树篱中突然窜出的狐狸时说。“你的意思是你把这些绿色大师分都扔了?”

“那些象征大师分等级的徽章和我们的信仰完全相悖,”格雷斯修女继续道。“我肯定你和我在此事上持相同的态度。”

“当然如此,当然如此,”院长回答。“但我总是喜欢支持这些同场双人赛事,它们毕竟为赈济筹集了相当多的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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