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指责

“访问圣希尔达女子修道院对你来说一定是非常轻松愉快的休憩时光,院长,”亚雷修士在坐入南家椅子的同时说。“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假期就好了。”

“这是个牧灵之旅,并非以度假为目的,”院长的目光从眼镜上方看过来。“修女们发现在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里精神上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进益。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女院长的一封信,代表所有的修女们以及她本人向我表达了感激之情。”

“是你在早餐桌上读给我们听的同一封信吗?”亚雷修士问道。“里面有好几个牌例的那封?我记得你还跟我解释了一番她是怎么做成一个王牌4-0分布的6的。”

“是的,我的确在桥牌桌上也帮助了她们,”院长回答。“在我的访问期间,好几位修女私下里告诉我她们的桥艺提升了一大截。该你叫牌了。”

下面是第一副:

院长首攻J,迈克修士面露得意之色地摊下明手牌。“这副牌清楚地说明了拿着如此牌型去寻找4-4配合是多么的离谱,如果我泄露了过多信息,院长就绝不会攻我的长套了。”

“叫得好,同伴,”亚雷修士回应道。“请出小牌好吗?”他用暗手A赢得首攻后,向明手的Q引一张小。当3从左手方出现后,亚雷修士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示意让明手出7。

东家10赢进后打回一张。亚雷修士Q拿,J入明手出Q。这张牌被K和A依次盖吃,而西家掉出J。

“噢,真是太美妙了,”迈克修士惊叹道。“你看到了吗,同伴?4个顶张大牌在同一墩牌上出现。”

“你能不能安静点!”院长斥责道。“明手是不允许参与整个打牌过程的;他只能被望其形而非闻其声。”

“都是我的了,”亚雷修士摊开手中牌。“5墩已绝对足够完成定约。”

“你在上的打法完全背离了概率比!”院长在看到主打者手中牌后难以置信地喊道。“它只在我持J-x或10-x时成功,而在K-x,K-J-x,K-10-x,K-x-x时失败。”

“你的分析有误,”亚雷修士回答。“当你拿着K-x双张时,肯定会出K拿进。即使你拿着K-x-x,通常也应该拿进才对,否则你可能会被第三轮投入。”

“我从未听过这类胡言乱语!”院长雷霆般震怒道。“你难道认为如我这般顶级的防守者会从K-x中立刻出K来暴露这门花色的实际分布?你是不是生活在某种太虚幻境里?”

“他说的不无道理,院长,”沙维修士插话道。“绝大多数牌手都会出K,或至少会停下来想一想。当你不假思索地跟出小时,明手出7是个相当不错的赌注。这里有个复合飞牌结构。”

“我被一群笨伯包围着,”院长怒气冲冲地宣告说。他侧头转向迈克修士。“你无需把明手无所事事做到极致,可否劳您大驾把计分单填好?”

下一轮比赛院长对上了两位见习修士,马克和亚当。院长暗暗集中精神。如果这两个小家伙在牌桌上的表现和他们在每周桥牌作业上的努力相一致的话,两个顶分应该不难攫取。

下面是这一轮的第一副牌:

院长首攻K,在看到明手牌后瞪大了眼睛。“3张小?”

“我没有忘记您在上周桥牌课上关于满贯叫牌的教诲,”亚当修士骄傲地回答。“您说过如果在某门花色上有两个输张的话就不能使用黑木问叫。我希望在有三个输张时这一规则仍然适用。”

马克修士明手A赢得首攻后,将吃一次回手。他接着出小王牌给明手的10,再将吃一次。王牌J到K第三次将吃,达成如下局面:

当主打者从手中引2的时候,院长上A并打回。“明手的3张垫在我手里的上,”马克修士摊牌声称道。

“你缓拿这墩就好了,”沙维修士告知院长。“此后我能拿到两墩。”

“我怎么知道你最大的是8?”院长挥手推开这一建议。“我放小的话,他暗手如果是K-x,就能从明手引牌完成定约。”(沙维修士在早期打牌过程中也许应该垫出A,如此院长可能会缓拿——译者)

亚当修士拿起传过来的计分单,满意地巡视着上面的结果。“除了我们以外没人叫到满贯,”他宣布道。“其他的北家可能没有遵循院长的建议而使用了黑木问叫,当发现少两个A时,只好停在5。”

“必定如此,”马克修士回应说。“叫得好,同伴!”

又过了一两轮,卢休和保罗抵达了院长的桌子。“啊,院长你回来了,”卢休修士致意道。“我希望格雷斯修女一切安好。”

“确实是,”院长回答道。“我向她转达了你的问候。”

“对你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短假,”卢休修士继续道。“吃得怎么样?”

“我并非去度假,你们都知道的,”院长夸张地叹息着说。“这是个让人精疲力竭的牧灵访问。既然你提到了食物,我只能说相当糟糕。我一直以为捣碎了的萝卜泥是最乏味的蔬菜配菜,但在圣希尔达她们竟然把它当主食!”

牌手们拿起下面这副牌:

院长用明手的A赢得首攻后出王牌Q,手里跟王牌7。当西家第一轮王牌就告缺后,他停下来消化这一坏消息。5墩王牌,5墩,两个低花A加起来共计12墩,将吃一次可以把这个数字增加到13,但同时也会产生一个进张问题。假定他用王牌回到暗手将吃一次,此后他没有办法方便地再次回暗手肃清东家的王牌。将吃回手是不能考虑的,因为那样的话东家的王牌就要比庄家还多一张了。

面对这颇让人烦恼的局势,看上去院长必须依赖上的飞牌成功。他连续吊了4轮王牌,完全耗尽了自己的王牌储备,接着从手中出小,示意明手出Q。

卢休K得牌,兑现K并续攻。他的同伴一张都没有垫过,因此7定约有局下五。

“真是完全出乎意料,”沙维修士说。“我原本以为是轻松做成的牌。”

“只要王牌不是5-0,”院长回答。“任何其他王牌分配我都可以明手大将吃一次,再将吃回手清光王牌。”

沙维修士伸手拿起院长的牌张。“啊,王牌7在你手里。”

院长倾身向前,把牌抓回来塞进牌套,然后打手势示意将下一副牌传过来。

“当东家第一轮王牌跟出时,你应该用A超吃Q,”沙维修士继续道。“这样你就可以用J将吃一次,再出小王牌暗手7飞过并肃清王牌。”

“妙啊!”保罗修士喊道。“你很幸运有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院长。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可以发掘到这个打法。”

“我脑子里有比预防不到1%几率的王牌偏分重要得多的事情要处理,”院长反驳道。“把下一副牌传过来好吗?不然我们恐怕整个夜晚都要枯坐在这里。”

当晚最后一轮,终其一生以挑桥牌专栏作家之错误为最大乐趣的理查德修士来到了院长的桌子。院长虽然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但也从不放过任何取笑的机会。“你最近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错误?”他询问道。

“还真有一个,”理查德修士回答。“说起来让人不敢相信,但在周一的每日电讯报上托尼·弗罗斯特报道了一个牌局,取材于金杯赛半决赛的倒数第二节,局况双有,南家在第一家位置上开叫了1NT。”

院长假装很认真地样子倾听着,但却没有收到任何进一步的叙述。“这就完了?”他啼笑皆非地问道。“我本以为你将要指出某种错误来着。”

“我以为事实不要太明显,”理查德修士说。“在一个总长为8节的淘汰赛的第7节里,南家绝对不可能成为双有局的发牌人。弗罗斯特忘了提醒读者,为了阅读的方便他故意把牌旋转到了南家的方向。”

“噢,我的老天爷,”院长喊道。“世界上任何一个桥牌专栏都会把牌例转到由南家做庄。谁会去在意原始庄家坐在什么方向?”

“对我们这些注重细节的人来说,这是关乎新闻报道准确性的问题,”理查德修士坚持道。“要么维持高标准,要么什么都不做。”

“让我告诉你当我看到文章里写着‘牌例旋转以便阅读’字样时的反应,”院长宣称道。“它只能说明作者是个多么迂腐的傻瓜!这跟新闻报道的准确性有什么关系?这句话只告诉你定约人本来不坐在南家,但作者却用不着告诉你他的原始方位。”院长停顿片刻让桌上的人理解这句话。“假使有个人想写一本包含200个牌例的桥牌书,难道你觉得他会把‘牌例旋转以便阅读’这句话重复150遍?”

“这只是你个人的观点,”理查德修士说道。“我会让你知道弗罗斯特怎样看待这件事的。但他通常并不会很快回复我的邮件。”

下面是这一轮的第一副牌:

北家的爆裂叫把理查德修士推上了小满贯,而院长首攻了他的单张。庄家手里A得牌后计划着他的坐庄路线。已有9个大牌赢墩,将吃两次可以把这个数字提升到11,但第12墩牌的前景并不十分明朗。

由于明手需要大量的进张,理查德修士并没有急着吊王牌。他第二墩出小到明手的A,并用9将吃一次,暗手留住两张小王牌。接下来出王牌K,明手A超拿,再用J将吃回手。小王牌到明手的8引单张给手里的Q,被西家的A拿去。

理查德修士Q将吃院长的K回攻,明手将吃一次达成如下局面:

此时明手出王牌7,东家尚可垫一张。但最后一张王牌却使得他受到两门花色上的简单挤牌,满贯做成。

“我第一墩不能上K,”沙维修士评论道。“那样主打者将建立起一个对你进行将吃飞牌的局势。”

“再明显不过了,”院长恚怒道。理查德修士是怎么发现如此美妙之路线的?他是个不错的牌手,但此前从未发挥出这般水准。

“我想我们是可以击败这个定约的,”沙维修士在认真思考后说道。“定约人有进张困难,院长。如果你首攻一张王牌,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太多了。”

“王牌首攻可以击败定约?”受到鼓舞的赫伯特修士坐直了他的身子。“我正准备写一本推荐王牌首攻的书,这副牌也许是一个值得记录的好例子。”

院长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最不愿听到的事情之一就是赫伯特修士大肆宣扬他那套“总是首引王牌”的谬论。难道沙维就不能偶尔保持沉默一次?一个头脑清醒的牌手怎么可能在对抗小满贯时首攻单张王牌?

理查德修士乐于见到他的精彩做庄被收录入桥牌书中。“不要忘记提及我是定约人,而且我原本就坐在南家,因此你无需旋转牌例。”

“没错,王牌首攻可以奏效,”沙维修士继续道。“这打乱了他的节奏。”

院长已经受够了。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旋转的话,那就是沙维的脑袋,最好给它转个360度。

赫伯特修士抄下这副牌后,又拿起院长的13张牌看了看。“我现在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个好牌例了,”他评论道。“在这个叫牌进程下首攻王牌是再明显不过的,完全缺乏启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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