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嬷嬷的处方

院长很少有过如此艰难的一节比赛。为什么她们竟然认为教导嬷嬷是一个适合他的搭档?她口中从未吐出一句对院长的赞扬之语,反而只是无穷无尽的抱怨, 虽然从院长自己的角度来看他完全达到甚至超过了平时的水准。

“我从未吃到过这么多的零蛋,”教导嬷嬷的手指在她的计分卡上以指责的姿态移动着。

院长眉头紧蹙。难道她就不能把声音压低点?邻桌听到这话的人会以为他俩的差劲发挥都是缘自院长的错误。

“这副牌应该是个好机会,”在成为一副3NT定约的庄家后教导嬷嬷宣告说。

他们这一轮的对手是两位中年修女,全手牌如下:

教导嬷嬷缓拿了K首攻和续攻的Q。赢进第三轮后, 她拿掉所有黑花色上的AK,东家全部跟牌。现在的残局是:

仿佛不假思索一般,教导嬷嬷从手中出5,在西家告缺后,她示意明手出6。奥丽芙修女颇有点惊奇地发现她的7居然赢得了 这一墩。看上去这像是尊敬的嬷嬷罕有的失误,难道她联手的不是K-Q-J连张?

当奥丽芙修女兑现A时,主打者手中扔掉了K。东家满手全是, 只能交还到明手的Q而拿到剩余的全部墩数,定约完成了。

“拿着我这样一手好牌,联手很可能有满贯,”教导嬷嬷评论道。“但我不愿意从加倍开始,因为在你的应叫后很难处理。”

院长好奇地打量着他年迈的搭档。在如此精彩的做庄之后她竟然在讨论叫牌?如果是他自己有这样的表演,他绝对会加以充分利用。翌日清晨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 电脑前,用电子邮件把这副牌发给所有在他桥牌通讯录上的人。当然,考虑到教导嬷嬷要比他年长20岁之多,毫无疑问她对计算机没有任何了解。

一两轮过后,院长碰上了整个修道院里最为老迈的两位修女。虽然她俩看上去身体非常孱弱,但实际年龄却并不比硬朗的教导嬷嬷大多少。

“希望你没有让我们尊贵的客人失望,尊敬的嬷嬷,”艾琳修女说道。“不想让他对我们谦卑的修女们如何玩这个牌戏有什么错误的印象。”

“到目前为止没什么特别的,”教导嬷嬷回答。“没人有机会闪耀发光。”

下面是这一轮的第一副牌:

“那个加倍有什么特殊含义,尊敬的嬷嬷?”佝偻着身子的艾琳修女抬起头问道。

“没有,”教导嬷嬷回答道。“就是一个直截了当的支持性加倍。”

“你的意思是,他在寻求支持?”艾琳修女继续追问。

教导嬷嬷对跟不上最新叫牌潮流的修女们通常是极度缺乏耐心的,难道让她们多读读桥牌杂志是很过分的要求吗?“ 院长显示了3张支持,”她粗声粗气地解释道。“该你首攻了,修女,不要浪费时间。”

艾琳修女首攻小到她同伴的A,东家回出10。院长上A,出 小到明手的10和东家的J。他用K赢得续攻的,然后停顿下来 评估当前的局面。已经失了两墩,因此K必须要飞中。从明手倒打的角度来看,第四 张应该如何处理?只有两种可能性:是3-3分布,或者由短将牌的暗手将吃。

院长先拿掉KA,注意到西家持有三张王牌。他接着从手中引第二轮, K从他的左手方出现。“请出A,”他要求道。

西家过早地跌出K实为不祥之兆,但院长已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让明手继续兑现Q。艾琳修女带着歉意的神情将吃了这一墩,定约一下。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教导嬷嬷愤怒地喊道。“这个定约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完成的。小到Q,兑现A,送一墩, 再暗手大将吃第四张。这条路线应该不难看到吧?”

院长眯起了眼睛。第一轮就出Q飞?这个打法正确吗?

“只要你赢得头两轮,事情就好办了,”教导嬷嬷继续道。“从西家的争叫也可推断K大概率在她手里。 出10飞的问题是,即使被东家的K拿去,你仍然要担心如何处理第四张。”

院长此前鲜见如此大嗓门的女人。隔壁桌子上已有好几位修女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而谁的打法正在被置于炉火上拷问是不言而喻的。“如实战牌的分布,出Q飞效果很好,”他搪塞道。

“大家听听,他说如实战牌分布出Q效果很好,”教导嬷嬷不依不饶地说。“但我想说这是唯一正确的做庄路线,跟牌张的分布完全无关!”

牌局继续进行下去,在接下来的几轮里院长再无机会成为定约人,这也让他大大地送了一口气。他热烈地欢迎着最后一轮的到来,只需在这炼狱里继续忍受两副牌,他的煎熬即将结束。 如果这些修女们期盼着他在短期内再次造访圣希尔达,她们无疑会相当之失望。别的不说,他在圣提特斯至少保有着无上的威严。

“你们两个今晚打得怎么样?”格雷斯修女突然出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旁观。“我感觉你们会组成一个很强的搭档关系。”

“完全低于我的预期,”教导嬷嬷回答。“今晚的成绩将是我几个月以来最差的。”

“我肯定雨果已经做到了他的最好,”格雷斯修女评论道。

在这一轮的第一副牌上,教导嬷嬷凭借3NT定约的一个超墩,拿到了一个接近顶分的好分数。接着牌手们拿起今晚的最后一副牌:

有着单调乏味面孔的伯纳德修女首攻5,院长用J赢得东家的9后陷入沉思。他的目标是拿到4墩 ,且不能允许危险的防守方——在这里是东家——上手。对任何一个熟悉规避打法的牌手来说,这副牌 是相当简单的。院长心里想着终于有机会向他那苛刻的搭档展示自己非凡的主打技术,尽管这个时刻来得略微迟了一点。

“很有趣的一副牌,”他评论道,同时侧头看了旁观的格雷斯修女一眼,确保她正密切地注视牌局的进程。

院长用J进入明手,引10,手中放小以送给安全的西家。伯纳德修女 Q得牌后消极地回出小给主打者的A。院长兑现A, 在西家示缺并垫去一张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如此之糟。万能的主今日必定心情不佳,故意把牌 发成这般畸形使得他精彩的规避打法无法奏效。现在还有办法挽救这个定约吗?

院长再打一轮,对方均有跟出。于是他出小给明手的K,达成如下局面:

院长再次回头瞥了一眼格雷斯修女,接着示意明手出7,准备让送这墩牌给西家。

东家盖上Q,迫出庄家的A。院长拿掉最后一个赢墩后出。完全出乎他意料 之外的,东家用K赢进并回出穿过他的K。虽然他已尽最大努力试图挽回局面,定约仍然一下。

“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修女,”教导嬷嬷捉住格雷斯修女的眼神。“他怎能在上采取如此荒谬的打法?”

“你今晚很不顺,雨果,”格雷斯修女拍了拍院长的背脊以示安慰。“只要你第二墩出小到明手的K,接着引10 准备让送给西家,定约就轻而易举了。先打K的好处是你可以对付西家持单张大牌的情况。”

“通常在睡梦中我都能找到这条路线,”院长回答说。“我本不愿提及,但我发现这里的食物非常难以之消化。当你的胃部一直承受着刺痛时,是很难打出平时水准的。”

“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教导嬷嬷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院长的同时说道。“不过幸运的是,我们这里有完美的解决方案。伯纳德修女在比赛结束后将引领你去修道院医务室进行治疗。”

“我会加以留意的,尊敬的嬷嬷,”伯纳德修女轻轻点头以示她接收到了指令。

“院长将立刻得以好转,”教导嬷嬷靠向椅背,在比赛结束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戈尔韦的圣帕特里克(爱尔兰最重要的天主教圣人——译者)所发明的芥末加上豆瓣菜灌肠法, 据我所知从未失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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