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维修士的叫牌疑问

修道院队在今年的罕布什尔第一区联赛上有着良好的开局。虽然他们还没有和霍吉特队碰面,但在和去年亚军队的交手中连胜三场,折合成VP分别是20:0,17:3,和12:8的胜利。

本周已是第三次,院长登录了罕布什尔郡桥牌协会网站来观赏他们在联赛中的排名。约克-史密斯队以49VP暂时排在首位,霍吉特队排在第二,但是只有38VP,整整落后11个VP之多!他们的确少赛一场,不过霍吉特的队已经不像以往那样有统治力了,输掉一两场比赛是完全可能的。

当晚的比赛院长有机会扩大他的领先优势,修道院队将和来自伊斯特利的戴维·柯廷队交手。在院长看来,这几乎是唾手可得的一场大胜。一个脸上有穿孔,双臂满布乱七八糟刺青的人怎能打得好桥牌?

“我以为约好的时间是7点钟,”戴维·柯廷在引领修道院队进入他的小公寓时说。

“只刚刚过了一刻钟而已,”院长不以为意地回答说。“我们在寻找泊车位时花费了不少时间。我需要把车停在街灯下面,这地方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已经把牌都发好了,”柯廷继续道。“可以立刻开始了吗?”

院长扬起了眉毛,显然对这出乎意料的事态发展感到不满。难道不应该在两支队伍都到齐后再开始发牌吗?他们的对手似乎完全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你们这些绅士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而大动干戈,”婕德·布罗克利,柯廷的女友兼桥牌搭档,大笑着喊道。“我们是绝不会在发牌时作弊的。”

“这种想法从未在我脑海里出现过,”院长回答说。“如果牌手们互相之间都缺乏信任的话,这个游戏也就走向末路了。”

“这里有一张桌子,”柯廷告知对手说。“另一张桌子在厨房里。”

一股从烹饪区飘过来的难闻味道让院长皱了皱眉头,决定将卢休和保罗发配到那边去。与此同时,他和沙维将在装饰得花里胡哨的起居室里对抗主人和他的女友。

比赛开始后不久,出现了这么一副牌:

院长叫到4定约,西家首攻J,明手盖K,东家的A赢进。她回出9,院长决定手中放小,西家K得牌。明手Q赢得续攻后,院长停顿下来审视他的资产。根据叫牌,K应该在西家手里。现在只需要吊光在外的王牌,定约应该是唾手可得。

第四墩牌上院长从明手引小到手里的K,在他赢得该墩后心里泛起一阵不安。当他继续吊王牌时,西家上A,并立刻打回第三轮

院长靠向椅背,对牌局的发展显得颇为苦恼。他当然可以用明手的最后一张大王牌J抢在东家前头将吃,以免除东家将吃这一墩的风险。然而不幸的是,那样的话他将被锁在明手。不但没有办法回手清将,甚至也无法飞。院长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西家的戴维·柯廷。他的下嘴唇上镶了两个银钻;而他的舌头,两个耳朵,还有一边的眉毛上也有类似装饰。也许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缓拿第一墩王牌的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意识到明手将吃第三轮是完全无望的举动,院长最终从明手垫了一张。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公平的话,最后一张王牌不应该在东家手里。又或者她手里还有一张

“真有意思,”婕德·布罗克利将7飞掷到桌面上的同时评论说。“完全没想到我这张牌还能得一墩。”

院长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缺乏牌桌礼仪的女士。她的皮肤是一种不太常见的橙棕色,也许是伊维萨岛的阳光照射而成,又或者是她晒了太长时间的日光浴所致?他不久前在报纸上看到有一种润肤露甚至可以把皮肤染成棕褐色。而为什么有的人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深色的橙子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院长将吃回攻后拿到了剩余所有的墩数,承认一宕。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回顾着打牌的全过程,思忖着是否可以做得更好。

“如果你第二轮暗手用A超拿Q怎样?”柯廷建议道。“接下来飞,兑现A和明手剩余的大牌。此后当我缓拿第一轮王牌时,你可以明手将吃第三张,接着再吊王牌。”

“这正是我想说的,”他的女友附和说。“这条路线有效地阻止了你出第三轮意图把牌权锁在明手的防守。”

院长只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这些成天泡在纹身店里不学无术的混子们怎能看到如此精妙的做庄打法?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从旧桥牌杂志上抄下了这副牌并事先发好插入到今天的牌局里。如果另一张桌子上缺乏经验的庄家打成了这个定约,他将把对方私自发牌一事上报给英吉利桥联。作为修道院队的队长,他有责任确保自己的队伍不会因任何欺诈行为而受损。

与此同时在狭小的厨房里,卢休和保罗正在对抗两个三十出头,身材结实的男人。他们发了这么一副牌:

保罗修士首攻K。哈里·滕汉姆用手指捻着挂在脖子上的金项链的同时巡视着明手,陷入沉思。他每天通过做电工或院子里的杂活获得可观的收入,而当地的社会保障办公室对此毫不知情。伊斯特利的居民们认为他们勤劳工作挣来的微薄薪水应该只在他们之间流通;如果哈里仅仅收取少许费用就能帮助安装好一个防盗警报器,税务人员凭什么从中再分一杯羹呢?

卢休修士,坐东,判断击败这个定约的前景是相当悲观的。主打者在低花上似乎没有输张,那防守方的机会在哪里?

卢休修士最终认定需要采用某种非常规措施。在第一墩牌上他跟出10,假装在这门花色上持双张的样子。保罗修士接着兑现A,卢休跟5。这对搭档间的协议是当从四张套中给张数信号时,第一轮跟第二大牌,第二轮跟第三大牌。实战东家的跟牌清楚地表明他持双张,因此保罗修士没有丝毫停顿地把Q放在桌面上。

“用J将吃,”哈里·滕汉姆指示道。

卢休跟出了第三轮,而定约人紧跟着飞了王牌Q。保罗修士K得牌,继续出J。东家的王牌6成功地逼出了主打者的10,提升了西家的9,定约一下。

“你输了两墩王牌?”杰克·西蒙斯问询道。

“第三轮我如果在明手小将吃就打成了,”哈里·滕汉姆挠了挠额头困惑地说。“但这位绅士显示了双张。”

两位僧侣对视了一眼。主打者的错误不是因为他用明手的大王牌将吃第三轮。他应该直接打王牌A和Q,这样就完全杜绝了防守方上击的可能性。

回到起居室这边,上半程比赛已近尾声。院长刚刚叫到了一个满贯:

在三个叫品后定约已经飙升到6阶水平,戴维·柯廷首攻K。

“在这个进程下如果我叫4NT是什么意思?”沙维修士在摊下他的明手牌时询问道。“关键张问叫,还是显示双低花?”

院长对这个轻率的发问眉头紧蹙。沙维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对手面前自曝其在叫牌上的无知,这样做除了会提高他们的自信心还能有什么别的作用?不过话说回来,沙维和他对这个进程下的4NT到底是怎么约定的?他完全想不起来了。“用A赢进,”他避而不答地指示道。

当下一墩牌明手兑现王牌A时,西家告缺垫了一张。院长又继续吊了三轮将,西家也连垫三张。接下来拿掉AK,两防家都跟牌。此时的残局是:

现在明手出Q,院长手里垫掉输张,同时注意到坐在西家的戴维·柯廷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停顿。他不停地用手摆弄着右边眉毛上那无比荒谬的不锈钢穿刺,似乎吃不准该如何垫牌最好。院长试着在脑海里计算西家的分布:除非他狡黠地藏起了5,否则他应有7张。除此之外,已知他缺门,并只有双张。事实已经如此之明显,他还有4张在手里!

柯廷最终选择垫掉J,于是院长判断他手里还剩下Q和4张。明手出,院长用手中最后一张王牌将吃,移除了西家的安全脱手张,然后向明手引一张小。西家此时不能上K,明手Q得牌。接下来院长以一种精于此道的表情让送一墩给西,逼迫他回出同一门花色到暗手的A-J间张。尽管遇上了4-1的不利分布,他仍然设法打成了这个困难的满贯,多么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彩表演!

“我想起来了,我们的确把4NT用作显示双低花,”沙维修士倾身向前说。“从出现频率来说这个设计绝对是正确的。”

院长张大了嘴巴。在完成了一副世界冠军级的做庄后对面这个疯子竟然在讨论叫牌?

“我颇有兴趣想知道卢休和保罗在这个序列下4NT的含义,”沙维修士继续道。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我是如何打这副牌的?”院长脸若寒霜地问他的同伴。

“完全无需猜断,是不是?”沙维修士反问道。“当他在第三轮上垫牌后,你立刻就掌握了全手牌的分布。”

半场结束后的比对显示修道院队领先16IMPs。“我原本期待比这大得多的领先,”院长向他的队友抱怨道。“他们怎么也打成了那个满贯?”

“没有任何问题?”卢休回答说。“西家在第三轮上告缺后,主打者对整手牌的分布就有了完全的认识。”

几秒钟过后,戴维·柯廷走了进来。“你们领先16IMPs?”他问道。“考虑到我们开始得很晚,能否立刻开始下半场的比赛?”

院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晚在修道院的餐桌上他特意婉拒了第二块猪排,就是为了在中场休息时可以享用主队提供的茶点。难道伊斯特利人居然连这种被广泛认可的款待都不准备?“你这里有什么东西给我们吃吗?”他询问道。

柯廷显然被这个问题惊讶到了。“你可以去冰箱里翻翻看,”他回答道。“好像还有一两块披萨留下。”

“我正准备把它们扔掉,”婕德·布罗克利打断道。“已经放了很久了,你知道的。”

院长极少在桥牌赛上遭遇到如此不体贴的接待。只吃了一块猪排的情况下,他的大脑怎能全速运转来应对各种复杂的局势?完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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