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仲裁

“今天晚上我们有幸款待蒙塔古利奥主教,”院长手中端着酒杯宣布说。“他花了整个下午来评定今年的圣提特斯卓越杯 候选牌例,现在将为优胜者颁奖。”

享用了一餐从素食者的角度来说无比美味的晚宴后,僧侣们正在小口啜饮迈克修士调制的强力饮料,三倍浓缩杏仁汁。 没有任何修士会主动指出该饮料事实上来自一个神秘的蒸馏法。对他们来说,质疑迈克修士斗室旁边那扇沉重大门背后到底 隐藏了什么东西是极为不明智的。

“好的,呃,谢谢你,院长,还有每一个与会的兄弟,”身着绚丽红色僧袍的主教致辞说。“我已经做好了三副最佳牌例的 演示板,好让大家都能看清楚。第一副候选牌例来自卢休兄弟,他在今年金杯赛第三轮中的出色防守使他能够入选。”

主教示意助手展开第一个演示板。僧侣们都倾身向前研究这副牌:

“请注意北家的3跳加叫,”主教评论说。院长凑向沙维修士。“应叫1有什么问题?”他轻声说。 “跳叫3荒唐之极。只有像保罗兄弟那样的人才会对这手牌做出如此乐观的估值。”

“......是对他牌力的极好判断,”主教继续道。“卢休兄弟首攻Q到定约人手里的A。 主打者明手王吃一次,小到A,AK, 暗手王吃一次,再引出第三轮。西家现在怎么办?”

没有人敢冒给出错误答案的风险,于是主教自己接着说了下去。“卢休兄弟保留了Q4, 在明手之前王牌低吃!”

“简直是巨大的浪费,”亚雷修士对他身边的人说。“要我再给你倒一杯吗?”

“当定约人明手超王吃并用K回手时,”主教说。“卢休兄弟解封了Q!”

“非常冒险,”亚雷修士评论道。“庄家很可能持J。”

“南现在引出最后一张,卢休兄弟仍然王牌低吃,留着他的4。 明手兑现单张王牌A,但东可以得进明手的任何高花脱手张。巧妙非凡地避免了被投入,卢休兄弟用Q 取得了击败定约的关键一墩。”

院长对这一热情洋溢的赞誉警觉地扬起了眉毛。主教大人应该不会把这副牌置于院长自己的候选牌例之上吧?他看起来 都有70好几了,也许衰老已经开始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下面是第二副候选牌例,来自院长在全国双人赛预选中的表演。”

慷慨地吞下一大口杏仁汁,主教等候着第二个演示板陈列给众人。

“首攻是J,”主教说。“院长明手上A,暗手解封了10。”

“2+3+2+5等于多少?”亚雷修士轻声问道。

“12,是不是?”迈克修士猜测说。

“正是我得出的数字,”亚雷修士点头同意。“他的演示图一定是搞错了。”

迈克修士嘻嘻笑了起来。“院长要是注意到了准会气得跳脚。”

“院长现在打王牌A和J,”脸膛之红润已直逼他僧袍的主教继续说。“如果王牌是3-2分,院长将先兑现K, 然后用王牌Q入明手。当西家第二轮王牌示缺后,院长吊光王牌后出Q。”

主教又喝了一大口杏仁汁润润喉咙。“他估摸着要喝断片了,”院长评论说。“我居然傻到请一个酒鬼来仲裁获奖者。他 保准会选三副牌里最差的。”

“如果东捕获这一墩,”主教继续道。“定约人将很容易成功。在高花回牌上他得以解封K, 而9则是兑现明手赢墩的进张。而如果东 回出,西家在高花上遭受简单挤牌。”

院长巡视着由橡木搭成的餐厅里百余名僧侣聚精会神的脸庞。他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远处角落里两名僧侣的名字,他们自主教 开始演讲后一直在——非常可耻地——聊天。

“在桌上西示缺而东拒绝吃进Q,”主教宣称道。“下面是此时的残局......请 摆出下一张示意图!”

主教用戴满珠宝的手指示意酒服务员他已经空了的酒杯。“院长现在兑现他最后一张王牌,使得西家陷入......呃......”

“一个踏脚石挤压,主教大人,”酒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迅速回答,同时给他斟满。

“......一个踏脚石挤压,”主教如释重负地总结道。“如果西家垫一,主打者将兑现 K,然后连打AK,并用第三张脱手。 而如果西家垫一,则明手可以超拿K。”

观众中传来礼貌的掌声。院长伸手拿起一块芹菜,主教则吩咐助手打开最后一块演示板。

主教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讲稿。“最后一副,同样来自金杯赛,保罗兄弟出色的防御击败了5加倍定约。”

“保罗兄弟首攻K,主打者王吃然后引出一张小。”

院长津津有味地嚼着芹菜,一边注视着主教是否胆敢偏向同为意大利人的保罗修士。他还真可能这么干,院长用怀疑的眼光 看着主教,同时心里暗想。

“保罗兄弟希望让他的同伴上手来回出王牌,所以他第二墩打出Q。明手的K得墩, 但东家用J赢取下一轮,接着就是一张王牌。庄家王吃一次, 然后打A和另一张。东押上Q再打回一轮王牌。 我所见过的最美妙的合作防守,相信在座诸君都会同意。”

观众席的掌声越发热烈,院长用训练有素的沉默式拍手法予以附和,他的两只手甚至没有直接接触。

主教举起闪闪发光的圣提特斯卓越杯,观众们也静默下来等待他的裁决。“在我们所观赏到的三副牌里,技术上最出色的当然是......”

院长期盼地倾身向前。

“......卢休兄弟的表演。”

院长重重地跌回座椅,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来掩饰内心的失望。

“但鉴于只有极端慎密的大脑才会去追求最极致的安全打法以应付可能出现的不利分布,我决定将卓越杯授予院长, 以表彰他在第二副牌上深思熟虑的做庄路线。”

耳朵里灌满了温馨而热情的掌声,院长举步登上了领奖台。主教是一个多么好的仲裁员啊,当他把奖杯举过头顶 接受更热烈的欢呼时想到,没错,一个真正伟大无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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