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牌体系

什么是大牌体系

首攻一张无支持的大牌是非常罕见的。原因很简单：从只有一张大牌领头的花色中引出小牌要安全得多，而且具有相同程度的攻击性。因此只有在如下几种情况下我们才会考虑首攻无支持的大牌：

  1. 双张带一大牌（为了避免阻塞该花色）
  2. 当你想要保持出牌权，以在看到明手后再来决定最佳防御
  3. 同伴叫过该花色，你想让他知道你有这张大牌

然而当你的持牌是某种连张序列（KQJ，QJ9，Q109，AK等等）时，形势就变得完全不同了。此时首引一张大牌通常会给我们带来一定的好处，因为损失一墩牌的风险已然大大降低，而为己方树立一个赢墩的可能性则相应升高。很显然，从三连张序列（AKQ，KQJ，QJ10，J109）中首攻是最令人愉快的，几乎没有风险。但这种序列发生的可能性相对较低，因此很多时候你不得不稍带风险地从不完全序列（KQ10，QJ9，Q109等等）中引出你的首攻牌张，甚至可能从双张序列（AK，KQ，QJ等等）中引牌。一般来说我们认为下面这个被广泛接受的陈述为真：

首攻一张大牌暗示你持有某种类型的连张序列。

我们通常认为只有六个大牌张（AKQJ109），但由它们组成的序列却要多得多。因此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是：

对某个特定的序列，应该首引哪一张大牌？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我们将要阐述的大牌体系。

初步分析

序列的类型

每个序列都至少包含两个相连的大牌（AK，KQ，QJ，J10，109），我们可以归纳出以下四种序列类型：

  • 完全序列：AKQ，KQJ，QJ10
  • 断裂序列：AKJ，KQ10，QJ9
  • 短序列： AK，KQ，QJ，J10，109
  • 中间连张序列：AQJ，AJ10，KJ10，A109，K109，Q109

很显然，上面每一个序列都可以伴随一定数量的小牌张，但这对我们现在讨论的主题并无影响。有一些序列，比如J109或KQ9，没有被单独列出，因为在实战中它们可以和一些类似序列做相同处理：J109等价于J10序列，KQ9等价于KQ序列，等等。

不同序列间的联系

前三种序列之间的联系是非常清楚的：把完全序列中最小的大牌换成更低一级的大牌就变成了断裂序列；而去掉最小的那张大牌就转变成短序列。图示如下：

AKQ KQJ QJ10
↓ ↓ ↓
AKJ KQ10 QJ9
↓ ↓ ↓
AK KQ QJ

中间连张序列和其它三种序列之间的联系不是很紧密，因此我们将它单独列出。

简化的大牌体系

考察由短序列组成的一个类，我们发现该类的成员事实上包括了断裂序列和完全序列（例如序列KQ可以代表类成员KQ，KQ10，和KQJ）。在很多时候我们只需要知道同伴的首攻是来自某个类就已经足够判断该花色的大牌分布情况，而不需要知道该首攻是出自哪一个特定序列。举例来说，一旦知道同伴持有KQ（也许还有J或10），他是否还有一个额外的大牌在很多情况下已经无关紧要。这样我们就可以定义一个简化版的大牌体系，只包含两类序列：

  • 短序列： AK，KQ，QJ，J10，109
  • 中间连张序列：AQJ，AJ10，KJ10，A109，K109，Q109

完全序列和断裂序列等同于短序列，例如序列KQ10或KQJ被当成序列KQ来处理。

完全的大牌体系

这个命名特指能够区分所有序列的大牌体系。

普遍假设

让我们做如下普遍假设：

  1. 设计防御体系的目的是尽最大可能地传递信息给同伴。你也许会争辩说传递太多信息的体系使得定约人的工作更容易；毫无疑问这是对的，但如果你挑错了首攻花色则通常不会有任何区别，而一旦你选中了正确的花色，同伴是否能从中得到准确的信息是极为重要的。
  2. 这个防御体系在对抗花色定约和无将定约时的方法应该是相同的。很显然，你可以根据不同的定约，定约的阶次，甚至叫牌过程来选择不同的防御体系，但又有谁能记得住这么多种情况呢？持之以恒地使用一种防御体系是更佳的方案。如果该体系被证明是有效的，则那些超级复杂的约定都会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也许会提高1%的防守效率，但你要为此付出翻倍甚至更多的努力。
  3. 你可以被允许从任何大牌序列中首攻小牌。不要被“绝不从K领头的花色中首引”这样的论断所束缚；如果你的判断告诉你首攻某一花色是正确的，那么就应该攻出它，即使从A下面低引。

上述假设（特别是等同对待无将定约和花色定约）对很多读者来说也许过于激进；但请读完整本书后再做出你自己的评价。

传统大牌体系

传统大牌体系在这里指的是已经被广泛接受的三种信号体系：克伯森（Culbertson）方法，常规（Normal）方法，和拉西罗夫（Rusinow）方法。

克伯森方法

首攻一张大牌表示可能持有的序列：

  • A = A
  • K = AK 或 KQ
  • Q = QJ 或 AQJ
  • J = J10 或 AJ10 或 KJ10
  • 10 = 109 或 A109 或 K109 或 Q109

如你所见，只有首攻A表示不持有连张序列。为什么？前面已经说过，首攻一张无支持的大牌有时仅仅是为了保持 出牌权，在看到明手后再选择合适的换攻（通常是继续兑现顶张赢墩）。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最佳机会是引出最大牌——A。 考虑到AK连张的可能性远小于只有A领头的序列，克伯森方法有其独特的优势：同伴只有在拿着K的时候才会给出鼓励信号， 而如果他不鼓励你立刻知道自己需要换攻。同时在防守赌博性3NT（己方有5个可以兑现的赢墩）和高阶定约时也更加容易。

克伯森方法的不确定性

首攻A偶尔所带来的信号利益常常会被首攻K表示AK或KQ序列的模糊性所抵消。考虑下面这个局势：

定约人可以通过忍让西家的K来给防守制造困难。东家很难一开始就给出欢迎信号，因为西家的首攻可能是从AK中做出的，盲目的欢迎会送给庄家的Q一墩牌。

常规方法

为了解决克伯森方法的模糊性，常规方法做了一些小的修改：

  • A = AK 或 A
  • K = KQ
  • Q = QJ 或 AQJ
  • J = J10 或 AJ10 或 KJ10
  • 10 = 109 或 A109 或 K109 或 Q109

在实战中，首攻A的模糊性通常不会导致太严重的后果，毕竟引出无支持A的情况相当罕见。不管怎样，搭档间总可以就哪些特定局势下使用克伯森首攻达成一致协议。

反式方法（拉西罗夫）

这个激进的反传统方法彻底解决了首攻无支持的A的问题：

  • A = A
  • K = AK
  • Q = KQ 或 AQJ
  • J = QJ 或 AJ10 或 KJ10
  • 10 = J10 或 A109 或 K109 或 Q109
  • 9 = 109

它既保持了克伯森方法中首攻A表示无支持的A的含义，同时也消除了首攻K = AK或KQ的模糊性。

令人烦恼的局势

上述三种传统体系对这些局势都没有好的应付手段。在克伯森方法中，最烦人的局势当然是首攻K可能是从AK或KQ连张序列中做出的。而在常规方法（同时也在克伯森方法）中下面两个局势非常困难：

同样都是首攻J，右边图中的防御方有3个赢墩可以兑现，而左边图中的东家A拿了以后必须立刻换攻。

而在拉西罗夫方法中：

两个局势下西都首攻10，左边图中的东家应该跟小牌忍让，而右边图中的东家应该上A。如果他判断错误，防守方要么损失一墩牌（左），要么丧失了一个时机（右，假设是花色定约）。

而下面这两个局势对三种传统方法都很困难：

三种方法都是首攻10，如果东家上K，则左边图中明手的J将会得到一墩；而如果东家放小，则在右边图中的局势下防守方会损失一墩牌或丧失一个时机。另外，在反式方法中QJ或AJ10都首攻J，当同伴有K时他亦很难判断正确。

体系构建原则

问题的核心在哪里？

通过考察三种传统体系我们发现，它们在某些困难局势下无法对使用者提供有效的保护，同伴很难读出首攻的准确含义，而一旦判断错误就意味着损失一墩牌。没错，我们只列举了四个局势，但显然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而且迄今为止我们讨论的都是简化版的大牌体系，并没有把断裂序列和完全序列区分开来。

这是否表示我们不可避免地束缚在这些不佳的防御体系里了呢？

如果我们仍然把自己的选择限制在传统大牌体系——总是首攻连张中的最大牌或次大牌——中的话，答案是肯定的。但没有人能强迫我们必须这么做！让我们来考虑整个问题的核心所在。 大牌序列由6张大牌中的3（或2）张组成。大牌体系用简单一点儿的话来说就是搭档双方之间的协议——首攻某张大牌来显示某个特定的序列。我们需要做的是赋予每个大牌（AKQJ109中的一张） 一些包括这张大牌的序列。有很多种不同的实现方法，而上面仅仅讨论了其中的3种：克伯森，常规，和拉西罗夫。因此我们仍然有大量的空间来进行筛选。

有多少种大牌体系？

从一个完全序列（AKQ，KQJ，QJ10）中我们可以引出任何一张；从剩下的大牌序列中我们首攻两个相邻大牌中的一张。由此很容易计算出如下数字：

  • 完全的大牌体系有442,368（3的3次方乘以2的14次方）种
  • 简化的大牌体系有2,048（2的5次方乘以2的6次方）种

因此可供我们选择的体系数目是庞大的。

取舍方案

不管是简化的大牌体系还是完全的大牌体系，序列的数目（简化体系的11和完全体系的17）都要远远多于可供选择的6张大牌。因此想完全避免不确定性是不可能的， 同伴总会遇到两难境地：首攻到底是从哪个序列中做出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剔除掉一些容易引起歧义的方案，而保留一些含义清晰（或至少歧义较小）的方案。 在构建大牌体系的时候，我们需要检查所有的模糊性，并时刻提醒自己是否能回答下面这两个问题：

  1. 同伴有多大的机会从首攻中确定首攻者所持有的大牌序列？
  2. 如果他不能确定，由此造成的后果有多危险？

一些坏方案的例子：

  • J = QJ 或 J10
  • 10 = K109 或 J10
  • 10 = A109 或 109
  • 9 = Q109 或 A109
  • J = KJ10 或 J10
  • K = AK 或 KQ
  • J = QJ 或 AJ10

而下面是一些好方案的例子：

  • 9 = A109 或 K109
  • J = QJ 或 KJ10
  • 10 = Q109 或 KJ10
  • 10 = AJ10 或 Q109

罗马（蓝队）首攻体系和桥牌杂志首攻体系

在前面的章节里我们概述了构建大牌体系的基础知识，并研讨了一些老旧的模型和习惯。当专家们制定罗马和桥牌杂志 首攻体系时无疑也采用了类似的推理方法。它们都是完全的大牌体系（或更准确一点的说，半完全的大牌体系），在对抗 花色定约和无将定约时有不同的首攻方案。

在对抗无将定约时：

    罗马首攻法 桥牌杂志首攻法
A = AKx, AKxx 要求同伴解封或给出张数信号
K = AKQ，AKJ，KQJ，KQ10 AK，KQ
Q = KQ，QJ10，QJ9 QJ，AQJ，（KQ10）
J = QJ，J10 J10
10 = AJ10，KJ10，Q109 中间连张序列
9 = 109 109

在对抗花色定约时：

罗马首攻体系 A = AK
  K = AKQ，AKJ，KQJ，KQ10
  其它同拉西罗夫方法
   
桥牌杂志首攻体系 同拉西罗夫方法，除了下面几个例外：
  KJ10攻10
  K109攻9
  Q109攻9

上面两种方法都有严重缺陷。举例来说，为什么桥牌杂志首攻体系在对抗无将定约的时候容忍了克伯森模糊性（首攻K=AK或KQ）？为什么罗马首攻体系里首攻K告诉对方这么多信息？很显然3连张大牌序列出现的机会相对很小。 为什么首攻9浪费在了非常罕见的109序列上？我无意进一步深入分析这两种方法，因为：

  1. 它们不是完全的大牌体系
  2. 它们在对抗花色和无将定约时有不同的方案（有悖于我们前面提到的普遍假设）

方案的取舍

让我们来分析一些具有模糊性的局势，首攻的大牌可能是从两种不同的序列中做出的。

方案1：10 = Q109 或 A109

作为首攻者的同伴，即使看到明手的牌并和自己手中的牌相结合，仍然很难知道同伴到底是哪一种持牌，甚至就算你能看见K和J也不会有太大帮助。 我们需要回答的是：这要紧吗？我们不能否认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即在不知道首攻者究竟持有何种序列时，不管如何应付都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来逐一分析K和J可能的位置（9种局势）。研究发现在8种局势下我们都能毫无困难地作出正确决定（押上大牌？忍让？回出该花色？） 唯一有麻烦的局势如下所示：

左图中东应该放过同伴的10；而在右图中他应该上K。如果他放小，防守方可能会（假设对抗花色定约）损失一墩牌或丧失一个时机。 由于存在这么一个无法解决的模糊性，我们可以说方案10 = Q109 或 A109是一个差的设计。

方案2：10 = AJ10 或 Q109

序列AJ10和序列Q109只有10这一个相同的大牌。由此推出的结论是只要在可见的牌张中有AQJ9中的任何一张牌，一切都会变得非常明了。 如果可见牌张中只包含大牌K或没有任何大牌，我们才会遇到困难。让我们来分析这些局势：

局势1

从定约人怎么赢进第一墩我们立刻就能消除掉不确定性。如果同伴是从序列AJ10中引出首攻的话，定约人应该是用Q或K赢得该墩（左图）；而如果 同伴是从序列Q109中引牌的话，定约人将会用J赢（右图）。

局势2

和局势1相同，定约人的行动会告诉我们同伴到底持有哪一个序列。

局势3

不管同伴持何种序列东都应该上K，而定约人如何应对将告诉我们整个花色的分布情况。

结论是：方案10 = AJ10 或 Q109是一个很好的设计。

方案3：10 = J10 或 Q109

只要Q，J，9中的任何一张牌可见，我们就可以消除不确定性。在剩下的9种局势中有6种会让我们遇到问题，最危险的当属下面这个局势：

左图中的东应该忍让（否则防守方会损失一墩牌）；但右图中的东如果忍让的话会丧失一个时机，甚至会损失一墩牌（对抗花色定约时）。 鉴于这个局势及其它5个类似局势的存在，我们说这是个很差的方案。

各方案间的比较

在检查过上面3种不同的方案后，我们将它们按好坏程度进行排序：

  1. AJ10 或 Q109：非常好
  2. A109 或 Q109：差
  3. J10 或 Q109：非常差

下面这个表格更清楚地对三种方案进行了比较：

方案 消除不确定性的可见大牌数目 困难局势出现的频率
AJ10 或 Q109 4（AQJ9） 0/3 = 0%
A109 或 Q109 2（AQ） 1/9 = 11%
J10 或 Q109 3（QJ9） 6/9 = 67%

如你所见，这种分析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我们一共有74种不同的方案，而每种方案里要检查9种不同的局势。

大牌首攻的联合体系

作者检查了所有的方案，而他的结论就是下面将要列出的大牌联合体系。作者认为，以前面提到的普遍假设为基础，这个体系是最优的。

  • A = AK
  • K = KQ 或 AKJ
  • Q = QJ 或 KQ10
  • J = J10 或 QJ9 或 AQJ
  • 10 = 109 或 AJ10 或 KJ10
  • 9 = A109 或 K109 或 Q109

完全序列（AKQ，KQJ，QJ10）没有被包括在上面的列表里因为它们的处理可以更有弹性：

  • 首攻中间的大牌强调还持有低一级的大牌
  • 首攻最大牌通常表示最低级的大牌无关紧要

基于同样的理由有时候从断裂序列中首攻最大牌会有更佳效果。在持有短序列（AK，KQ，QJ等等）来对抗花色定约时，通常应该首攻较小的那张大牌， 暗示持有更低一级的大牌，这样在同伴是短套时，会增加同伴回出该花色以谋求将吃的可能性。

这个联合大牌体系无疑不是完美无缺的（这样的信号体系不存在），但和其它已有的大牌体系相比较它遇到的困难局势是最少的；最危险的方案是9 = A109或Q109。 从1974年秋天开始的4年间对这个体系的使用表明它在信号的清晰性和信息的传递方面远远优于其他体系。

对联合体系更具体的描述请看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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